在沙谷温泉搬迁协议签署那一天,王小燕满面春风地从广州回来,同行的有她新结识的男友。见到马山时,主动说自己是在华英广州分公司干,把马山搞得一头雾水:这唱的是哪一出?葫芦里又卖的是啥子药?咋个又回到姜二娃公司去了?不过,他也注意到王小燕颈子上的项链没有了。

    马山去问姜二娃,老张用的啥子办法?

    当初,张济夫打包票说小事一桩。姜二娃看他说得轻巧,心头也有点疑惑,说张哥子你可别不当回事啊!张济夫看出他的担心,就对他说,二娃,用蔡构思的话说,你跟马山一样,身上一根艺术的布襟襟都没得,对那个塘子根本不了解。我跟你说,做画家的裸模根本就出不了名,也挣不到啥子钱,那个塘子就不景气。王小燕一个乡下丫头,没见过大世面,蔡构思就是哄她的。等她一去,看到名利无收,不用旁人劝,她自己就得打退堂鼓。除非蔡构思倒贴钱给她,那就是另有所图了。二娃,你放心,蔡是大师,像他那种身份的人,不缺女人。名人都爱惜自己的羽毛,他会辨析利害的,不会为了一个王小燕折了羽毛。姜二娃一愣,张济夫一看姜二娃没懂这话,立即解释,蔡是要面子的人嘛,不会为这事出漏子。不过这时说没用,你也不要告诉别人。

    姜二娃跟马山是兄弟伙,这时就不瞒他了,回答道,沈娟是律师,脑壳空得很。原来,沈娟认识蔡构思现任的妻子,妻子娘家是有背景的家庭,蔡构思很忌惮。所以,张济夫直接跟蔡构思摊牌:一,不要打王小燕的主意,否则这事会捅到他老婆那里。二,仍带王小燕走,怕直接拒绝她,情绪不稳出啥意外。三,过去后,王小燕愿意当模特可以,但不能当裸模。咋个处理,由蔡构思自己想办法。蔡构思一口答应下来,并给张济夫申明,打王小燕主意的事,他绝对没有,是别人误会了,确实是想用她当模特,不当裸模可以办到。临走前,蔡构思给王荣贵夫妇做了保证,并说你们不放心可跟去。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,王荣贵两口子也不好再说啥了,尽管心头还有一丝不放心,也没有说要跟去。毕竟女儿已是有感情经历的人,执意要跟去,反而会把事情搅得稀烂,事情就这样顺利解决了。

    再说王小燕到了广州后,参观了蔡构思的工作室,发现画室裸模的工作,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光鲜亮丽,反而是很枯燥的。到了实地场景,她才发现并没有迈出脱光那一步的勇气。蔡构思又安排她做了一次着装的模特,她才体会到模特工作相当辛苦,没有决心和毅力坚持不下来。如果去T台做时装模特,她的身高处劣势。后来才去了姜二娃在广州的分公司,并决心在广州发展。张济夫的策略很简单,对蔡构思,利用蔡的“惧内”来要挟他,逼他就范。对王小燕,利用江湖险恶的现实,迫使王小燕回到务实的道上来。

    当晓得张济夫的招数后,马山在心头嘲笑自己:惭愧、惭愧,真他妈的惭愧!跟老子混了一辈子江湖,还不如张济夫那个白面书生。转念又愤愤不平:跟老子,大教授也用这种下三烂的招数。

    其实,姜二娃并不晓得,张济夫跟蔡构思之间有过一次推心置腹的对话。在蔡构思的套间里,两个人坐着喝茶,张济夫开门见山地问蔡构思:蔡兄,我听二娃说你要带走王小燕,有这回事吗?

    蔡构思忙解释:老张,事情是有,但不是我要带走她,是她要跟我走。

    张济夫放下茶杯,轻轻摆手:蔡兄,不要忙着解释。你现在是大师了,名声重要。不管是你要带她走,还是她要跟你走,你何必要打朋友女儿的主意?难道你还缺女人吗?为这点事,把老朋友的脸皮撕破,值当吗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房间里静了一会儿,蔡构思等张济夫说完,就轻晃脑壳:老张,你误会我了。就算王小燕有那个意思,我也没有那个意思。放心,这点分寸我还有。老张,我多说两句,王小燕跟姜二娃的事我听说了,我不觉得他们有啥错。人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嘛。当年王二凤追求爱情的执着和勇气,让年青的我很钦佩,要晓得在当时的环境下,她的想法和行为无疑像异端一样。后来,我之所以在作品中,把这些融进去,也是为了彰显人性的美好。说到这里,蔡构思用不无讥讽的口气说,今天的王二凤大约忘了,当年她爹是咋个反对她的恋情?她却拼死拼活要和所谓出身不好的王荣贵在一起。如今轮到她女儿了,她也像她爹当年那样横加干涉。老张,你说管用吗?这些年我跟年青人有不少接触,晓得他们的心态和想法。现在有些人总爱说他们这一代人叛逆,我不这样看,他们无非就是不想重复我们这代人的生活,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罢了。人都是这样,说别人容易,说自己就难喽!我以王荣贵两口子年青时的事例劝说他们:你们拦不住王小燕的,既然拦不住,何必又为这事闹得冤冤不改,最好还是尊重她自己的选择。老张,你还记得吗?当初我们在河滩筛沙时,李轼李老兄就说过,我们不去随大流上山下乡,无非就是坚持自己的选择罢了。老张,我们这代人经历过了,为啥要阻拦下一代人的选择?马山在酒席上不是说了要祝福我们的女儿幸福吗?你我不能叶公好龙吧?再说一句实在的话,年青人的心态是摔跟斗也要自己摔,不会听父辈那些“稳当点”的话。马山不懂这些,以为是我在中间挑的事,王荣贵两口子更不懂这些,忘了当初。老张你应该懂,这是王小燕自己的选择。老张,你在大学,接触的年青人比我还多,是不是我说的这个情况?

    蔡构思一连串话说下来,平静地端起茶杯喝茶,用眼睛望着张济夫。张济夫在心头暗叫一声:惭愧,这大师是磨砺出来了,不是浪得虚名。蔡构思说的话是有道理的,他想到自己儿子张一丛当初也不听自己的,要自己选择。虽然蔡构思没有明说自己是阻拦年青人追求理想的“硬头黄”,话底的意思也是把自己归在“旧派人物”中了。他并不在意蔡构思咋个看自己,却要把眼前的事情明确下来,想到这里就说:构思兄,我也是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嘛。我不反对王小燕自己的选择,只要不被误导。蔡兄既然说无此想法,我就放心了。不过,丑话说在前头,朋友间得说话算数!我也不妨告诉你,王二凤求过沈娟,沈娟让我转告你,你如不守信用,她会告诉你夫人。

    蔡构思对张济夫最后一句话中的“提醒”满不在乎,一脸淡定,很潇洒地说:也转告你夫人,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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